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右腿和右胳膊折了。军医小声对一个在流泪的护士说。准备吊水吧。护士一个剪开小个子兵身上被划烂的衣物，一个往他皮肤上贴大片的发热贴。冻得太狠了，血管根本找不见。护士说。排长，你也被搞伤了。小个子兵喃喃地说。你的头破了。他没有应声，只是缓缓走出帐篷，发现河道边围着的人紧盯着河道，不动声色的表情如此一致地惊愕和悲恸。他走过去，看到的是汩汨涌动的河水。湍急的水流里有一身鼓得溜圆的荒漠迷彩服，明显被河床里的石头缝卡住了，还卡得很牢。他又看了一眼，打算辨认那个跃出水面的、圆的东西。他的喉咙里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呻吟。没人告诉你吗？排长，那是许元屹班长。年轻的声音从一旁对他说道。打捞从傍晚开始，篝火燃烧了整晚，火苗向天空飞去，烟雾向水边缭绕，下过水的士兵围绕在篝火旁，脸上被篝火烤出了皱纹，面颊凹陷下去。次日晌午，连夜开进沟里的挖掘机下了河，将许元屹从水里打捞上岸。后续增援的作战单位和医疗小组陆续进沟驻扎，有人带上来一桶白石灰和两把工具刷，一名中士在悬崖壁上写了四个楷体大字：山河无恙。一阵叫喊声升起来，尘沙似的落了下去。他一度确信，那天有关战斗的每个细节都会被所有人牢牢记着。包括记着过河时水没过腰，全身抖得牙齿磕碰，眼泪迸溅；攀爬和振臂呼喊时，缺氧的哽室、眩晕；从山坡上方滚落的，被投下的石块击中的身体压伤他左臂；他摘下镜片碎裂的眼镜框，咬住一条镜腿，背过身挡住跪坐在地上呻吟的战士，伸手捂住战士流血的后颈窝…军事斗争结束后，他翻开战地日记。寥寥几行字，写的是军事冲突之前许元屹班长如何在大雪中背着、抱着列兵过河。他把写日记的列兵叫来询问，列兵小声说：“很多事我都不记得了，我只记得班长说，老皮芽子怎么过河我不管，这些娃娃的腿不能冻下病根儿…”说罢从帐篷出去后径直走到河沟边，趴跪在地上把头反复蘸入水里，直到被营长拖回岸上。这名列兵呆了一会儿便大吼大叫，说自己对不起班长，那次行动，许元屹说为了锻炼他，一直让他抱着电台，其实谁都明白，电台在谁那里，谁出事的概率就小。许元屹的父母来了，政委亲自接待，他说，从未见过许元屹的爹妈这么刚强的人。许元屹的父亲来时穿着一条单裤子，卷着裤腿，坐着政委的车走了一天上山。到烈士陵园，西北风夹着沙刮得几个人眼睛通红。许元屹的父亲一滴眼泪没掉，挨着把每块墓碑看了一遍。到自己儿子墓碑跟前，也没说话，站了几分钟，扭头就走回车上了。语文试题第4页（共10页）启光版权所有，使用需授权